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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今天是去办喜事啊?”
这话并非无稽之言。
听到这句话,江示舟也忍不住瞪了右边的江启年一眼。
此时的她正穿着一袭珠白色的缎面拖尾长裙,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笼罩在一层轻薄的纯白头纱之下,手里还捧着一束白色的洋桔梗。
江启年则梳着背头,一身笔挺的纯黑西服,只有衬衫和胸前别着的洋桔梗是白色的。
见江示舟瞪他,江启年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微微抬起西装裤下的左膝盖,悄悄顶了一下江示舟长裙下的腿。
“嗯,是啊,师傅。”
确实是喜事,不过是白事。
当年江示舟没有参加母亲的葬礼,错过了与母亲的第一次告别。
如今他们马上要搬离生长于斯的S城,江启年便提议临走之前跟母亲再正式告别一次。
“你们年轻人可真前卫,什么地方不好,居然非要跑到墓地里结婚。”
江示舟瞪他瞪得更厉害了,江启年倒也不打算辩驳,只是随意接过司机师傅的茬。
“哎呀,都21世纪了嘛,也没那么多忌讳,在哪里办都没差。
墓园还热闹一点呢。”
“哈哈,小兄弟你可真爱开玩笑。”
这句倒不全是玩笑话。
毕竟,他和她的关系,就像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正面是兄妹,背面才是爱人。
而旁人永远只能、也只愿意瞥见其一。
婚礼这种仪式,是属于熟人的。
可在熟人眼里,这枚硬币朝上的一面,永远都只能是正面。
如果他们真的要办婚礼,想必也只有死人才不会来戳他们的脊梁骨了。
到了陵园门口,江启年先下了车,随后便回过头,微俯下身,轻笑着朝她伸出手:
“走吧,我的新娘?”
此时江示舟的白眼已经快翻到天上去了,与此同时,她的耳根也悄无声息地越来越红。
然而有外人在也不好发作,她只能搭住江启年的手,在司机的道别和祝福中走进了陵园。
正值盛夏,午后叁四点的太阳依旧毒辣,人流量倒是冷冷清清。
尽管如此,陵园工作人员和零星路人的目光还是盯得江示舟浑身不自在。
她走两步就得低头扯一下胸口或裙摆,裸露在外的肩颈被日光晒得泛红,两人紧握的手掌很快也沁满了汗。
她便颇不耐烦地挣开,把夹在肘间的洋桔梗往江启年怀里一扔,顺带把手心的汗在他西装上蹭了个干净。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才会穿这一身来这里。”
“这一身”
指的就是江启年说的“丧服”
。
按照他当时的诡辩,既然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那女儿穿母亲留下来的婚纱,何尝不是一种披麻戴孝呢?反正都是白袍白头巾。
江启年失笑,假装没听懂她的抱怨:
“我也很热啊,妹妹。”
边说着,他便将那束洋桔梗塞进西装外套的口袋里,然后走到她身侧,把外套脱下再撑起,替她阻挡来自斜上方烈日的狙击。
里面的白衬衫已经被汗水浸得半湿,黏在他宽阔紧实的胸脊上。
他微俯首凑到她耳边,拖着尾音唤了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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