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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上一次这样拥抱,已经太久,记不清了。
果然还是很暖。
他莫名其妙想到的竟是这么一句话。
明明最不该出现的就是这样一个念头。
可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他却红了眼圈,一滴热泪兜兜转转,终究不能如愿止住,沉甸甸地滴了一颗在靳珠肩头。
靳珠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抱着,最后,抬起右手在他背上闷闷地拍了几下。
作为一个兄长,在与即将远行的弟弟道别的时候,相顾无言的那种拍法。
小鱼,祝你早日成为实礼库的当家。
靳珠闭了眼,木讷地吐出几个字。
哥走了,你保重。
不要走。
三个字已上喉头,他却说不出口。
靳珠缓缓把手放了下来,最后替他理了一次衣襟,从他身侧擦肩而过,迈出了门,消失在早春稀疏的日光里。
他等人走得远了,忽然膝头一松,麻木地跪坐在石砖地上。
地上唯有那只笔筒陪着他。
他浑浑噩噩坐了半晌,形单影只,望向那一截孤伶伶的竹筒,傻子似地问:我活不长,你知道吗。
可惜笔筒是个哑巴。
他问了一百次,那截竹子就用一百次的沉默回答他。
问完了最后一次,他不再追问,像个孩子那样任性地把笔筒整个抱了过来,掖在怀中。
哥。
他喃喃自语。
哥,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你几年。
+++++
离家的第三年,他带回一坛荼花酌。
白醪做的酒底,添上桑叶,艾草,还有一点姜皮。
黄澄澄的一盏,入口味清而遒爽。
为了酤到这坛好酒,他不惜花费一笔数目可观的钱,四处寻觅,走遍十二里坊,最后亲自上门提了回来。
找一坛好酒不易。
找一个对座而饮的理由却是难上加难。
他找了那个理由三年。
那天,他终于出了师,正式接管实礼库,铺中上下都改了口,直呼他为当家。
他跪别返乡养老的恩师,给伙计们派了十贯赏钱,换了一身端整衣冠,携酒而来,迈入靳家的门槛。
自从他三年前搬出这里,没过多久,靳珠便不知从哪儿捡回来两只幼猫,日日相伴,与猫儿逗趣玩耍,经年累月下来,倒是一心放在那对小猫身上,对偶尔回家一趟的他反而形同陌路。
当他提着那坛荼花酌,半认真,半戏谑地说要请那人喝酒,那个人正坐在后苑的一条板凳上,慢条斯理地给怀中的两团小猫梳毛。
从头到尾没有看他一眼。
蔡当家难得开口,我怎么好拂了你的面子,扫了你的兴。
靳珠淡淡一笑,口气生疏客套。
他苦笑,双眼一直盯着地上一颗无光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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