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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递来拜帖,“小娘子,敝姓姜,与薛妈妈乃是通家旧好,多年不闻音讯。
今日晓得她下落、贵体有恙,故来拜访。”
那姜大人嗓音较一般男子清越,因言行客气,原婉然便先有两分好感,她接过拜帖,识得拜帖上写的叁字:“姜怀恩”
。
姜怀恩道:“既然薛妈妈不便见客,姜某明日再来。”
原婉然踌躇,由天香阁到家里,路程不算很长,薛妈妈发热已更厉害,呼吸也不畅,到明儿未必便有精神应酬。
再者,这姜大人既与薛妈妈是旧识,双方久别重逢,妈妈欢喜了,说不定多一分大好的机会。
她说道:“大人,请屋里坐,民妇瞧瞧妈妈安置了不曾。
——大人,妈妈病中不好挪动,恐怕无法当面相见。”
姜怀恩和蔼笑道:“客随主便,一切听凭主人安排。”
原婉然便将客人让进家里奉茶,而后进寝间探看。
薛妈妈躺在床上假寝,听了她进门声响,挣扎微抬起身。
“好孩子,不必张罗了,我这样便好。”
原婉然道:“妈妈,教坊使带了客人上门。”
“……哪位?”
薛妈妈茫然,大抵料想不到她有哪位相识能驱使教坊使带路,兼且肯在此际登门探病。
原婉然扶起她,递上拜帖,“是位姓姜的大人,正在厅上。”
薛妈妈拿着拜帖,对上面“姜怀恩”
叁字摇头,“我并不认识这位。”
“他说是您通家旧好,许久未见,中年人。”
早前薛妈妈受教坊使当众驱赶,喜怒不形于色,冷静以对,此刻闻言,她一贯的安详松动了,眉稍眼角露出惊异之色。
“他生得什么模样?”
薛妈妈问道,虽则强自镇定,问话却有一丝震颤。
“教坊使说他是贵人,喊他大人,该当是个官。”
原婉然回想,轻声道:“挺气派的,跟您很像。
嗯,还有,他嗓子柔亮。”
薛妈妈忽地一阵猛咳,原婉然慌忙轻拍她背脊。
“是他。”
薛妈妈喃喃自语,病色渐渐消褪,面庞光采奕奕,隐隐水光在她眸底泛现。
一会儿她回神,瞧瞧自己双手红疹斑斑,再抚上脸颈,那份神采黯淡了,“我不能见他。”
末了薛妈妈理好衣妆上炕,原婉然请姜怀恩到门口,隔着纱糊隔扇遥遥斜对。
两人隔了一层碧纱望向影影绰绰的彼此,俱都静默。
过了一阵子,薛妈妈强笑道:“贵客来访……”
才起头,觉出嗓子僵硬,便即打住,又一阵咳嗽。
原婉然连忙上前拍抚她背脊。
“养病要紧。”
姜怀恩安慰,他的话声沉稳,好似心如止水,原婉然却莫名觉得,这是使了许多劲力方能维持的平静。
不论如何,他语调里温情昭昭,毫无阔别经年的生疏隔阂,竟似与薛妈妈常来常往,朝暮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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