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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楼早就看出来了,段水歧老辣,他的两个徒弟和玉树宫里的这叁位可谓是天壤之别,尤其是这个张门治,一双叁白眼,乌黑的眼珠子咕溜溜地转,一看就是满肚子的主意。
有道是劳心者不劳力,劳力者不劳心,夜逐渐深了,叁队滇军按照罗老歪的吩咐守在水道前,花玛拐则继续带着卸岭的人扩建营地——明日滇军还会有更多人入谷,大队人马不能无处扎寨,他们这班兄弟两班倒,每人能睡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好在今晚月色皎洁,没有乌云也没有雨。
而刚搭起来的帐篷里,几位掌宫元良们则彻夜的点着灯筹谋下一步的计划。
鹧鸪哨将水道中的一切向众人和盘托出,陈玉楼将其中的细节反反复复斟酌了好几遍,终于这条所谓的“献王墓水道”
有了一些初步的猜测。
“献王狡诈,入虫谷的水道中有机关并不稀奇,稀奇的反倒是我等入谷时没有遇到机关。
如今想来,前番我等入谷,皆用小筏,船上只二人,因此竹筏轻便,所以未能触动水道中的机关。
可待罗帅的兵要入谷时,四人乘一筏,筏身重,想必是就此触动了机关。”
还有石人俑,田丰说过,献王用活人做俑以为陪葬,那些“活人”
很有可能就是建造献王墓的工人,历史上这种事情比比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建陵者”
、“亡者”
和“盗墓者”
从未停止过与彼此斗智斗勇,有的时候甚至很难分辨谁是敌谁是友。
为了防止王陵的秘密外泄,献王用痋术将建造陵墓的工匠制作成了“守陵”
的机关,他们的体内被灌入痋引,七窍被泥土封住窒息而死,然后被制作成石俑,吊在进入虫谷的必经之路上。
一旦有人触发水下的机关,石俑就会落入水中,待用来封人七窍的泥沙化于水中,痋虫就会蜂拥而出,化为水彘蜂。
“各位在绿春宫的冰窖都见过,那种水彘蜂腹部有吸盘,段掌宫刚把它放出来它就紧紧扒在了瓷盆沿上,在下可是记忆犹新。
我斗胆一猜,水彘蜂不咬人,但它们会吸附在竹筏下面。
而封神医既说那青鳞巨蟒目不能视,那近在咫尺的水彘蜂很可能就是它的食物之一,因此它才会袭击竹筏——它不是要吃人,而是要吃吸附在竹筏下面的水彘蜂。”
搬山讲究用术,下的是巧功,而卸岭却常常大兴土木将整个陵墓整个挖开,所以对古墓中大型的机关见怪不怪,何况搬山还吃了人丁稀薄这个大亏,仅凭自己很难下深埋大藏之所,因此在这件事情上,陈玉楼倒比鹧鸪哨更有见解。
“都说痋术狠毒,可从前谁也没亲历过,在下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以活物一环套一环作为机关的邪术。
要我猜啊,献王死之前,汉武帝已经控制了多半个滇境,他举一国之力修建陵寝,大概是有些破釜沉舟之心,知道这里的民脂民膏已经都被他搜刮完了,也不指望后来人能带着什么值钱的东西去拜祭他,因此才在入虫谷的水道中设下了这种极端的机关。
若非叫你我兄弟遇上青囊派这专门对付巨兽的手段,咱们就是有再多的人马,也照样得折在这里。”
陈玉楼结完词顺带拍了拍马屁,手中撑开纸扇便扇,面上颇有感慨。
月上中空,夜已半消,众人解开了献王墓水道中的机关之谜,各个也都松泛不少,尤其是段水歧,他被挡在虫谷外七十年,今日终于冲破了这道坎,浑身都吐露着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
“星儿,你们沾了水,林中阴气重,去取些药酒来分给众人。”
陈玉楼听了这话,正要感叹青囊派养身有方,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花玛拐便行色匆匆地进了帐子。
“总把头,罗帅,各位魁首……兄弟们……兄弟们在林间发现了一棵怪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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