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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嬉笑着滚入床间,正是锦帷春暖,合畅。
几场秋雨淋淋漓漓,江都城渐染了层层斑斓秋色,日子踏入十月,日短夜长,眼见着天冷起来。
施府上下忙着裁制过冬的新衣,今年秋雨多,日子也总阴寒着,虽然还未冷到用暖炉的时候,但趁着天晴,账房孙先生吩咐人往各院里送过冬的香炭。
甜酿这阵子忙着替施少连做衣裳,大哥哥的衣裳都由甜酿和紫苏打理,她把自己的喜服放一放,连着替施少连做了两身衣裳,那日做到傍晚,眼睛实在酸的熬不住,上床闭眼躺着睡着了,连晚饭都未吃。
次日施少连得知此事,不许她再做针线,甜酿不肯,施少连索性买了个女红甚佳的婢女,塞进了绣阁。
甜酿多添了个使女,云绮当然也要有,施少连索性唤牙婆上门,添了十来个奴仆。
施老夫人原先身边就有四个婢女嬷嬷,一个分去照顾喜哥儿,索性再添了两人,桂姨娘有两个服侍的,再添两个支使的婆子,喜哥儿添了个十一二岁上下的小婢女,一个岁的小厮,云绮和甜酿原先各自身边只有一人,都再添了一人,只有见曦园没有再往上加,起头那个针线甚佳的婢女先放在甜酿身边用,以后再挪到见曦园去。
既然家里加了人,那后罩房的蓝家,原先也有三个婢女两个小厮,又给苗儿和芳儿身边都放了个婢女。
家里添了下人,屋子便有些不够住了,正好施家隔壁的人家卖宅子,施少连花了七百两银子买了隔壁地契,要打通院墙,重新造园子院落。
既然要扩建园子,后罩房一面的墙壁都要凿去,苗儿挪去绣阁和甜酿同住,芳儿和云绮都住在桂姨娘耳房里,果儿和喜哥儿养在老夫人膝下,蓝表叔夫妇两人挑了外堂两间屋子暂住。
修园子的活计当然委托况家,况老爹和况苑都来看过,丈量土地房舍,画了花园图纸,传给施家众人看,云绮道:“我要自己的院子,屋子要亮堂些,要书房,绣楼,园子里栽些香草香花,埋两缸睡莲。”
甜酿倒不发话,施老夫人道:“明年里你还得从新屋子里出嫁,要什么样的,趁早和你大哥哥说。”
甜酿想了想:“那就清幽些,屋子半掩在树下,树杪间露出冻碧色的檐角,要雪白的窗子,院子里一架秋千,蔷薇架,石榴花。”
施老夫人又去问蓝家的意思,夫妻两人自然是想跟着施家,于是在园子一角腾出一块地,为蓝家落了个院子。
园子图稿又送回去况苑那,不过十天半月就有佣工来,拆了半爿院墙,用幕布遮掩,搬来花花草草,先从隔壁人家开始修起。
十一月里,施家终于有了闲功夫,内宅要设宴款待亲友,又因为此前施少连得了几匣银丝炭,令人送往赵安人家,赵安人回送了一匣安神的苏合香,甚得施老夫人的喜欢,也一并邀请了赵安人母女来施家吃酒。
沈嬷嬷也要跟着赵安人一道前去,正是给施老夫人说些佛法,要提前去置一身素洁些的衣裳,还要买个笼在袖里的檀香小饼。
她在干儿子家住了一日,夫妻两人听闻她要去施家,干儿子道:“这施家倒是好阔气的人家,他家但凡逢年过节,宴请布席,厨里烧不及的大菜,常在外头买,我去送过几次,家里极阔奢。”
又道:“干娘可知道?他家原先有个王姨娘的,和干娘都是吴江人,她以往也爱叫传唤些酒菜,每回打发我一钱银子的跑腿钱,可惜后来里不见了。”
“这倒是听说过,是被贼人掳了去。”
沈嬷嬷道,“可惜,若是如今还在,说不准遇上还能得几个赏钱。”
那干儿子压低音量:“说是这么说,也有人传,她原就不是正经人,丈夫死了后,卷了银子跟男人跑了,施家打发了知情人许多银子,才把事情压下来,听说,就王姨娘身边那两个服侍的婢女,各打发了二十两银子,送到外地嫁人了,啧啧。”
沈嬷嬷每个月的月银不过五百钱,寻思半晌道:“这姨娘逃了,未必落了好,倒是便宜了旁人,沾了她的光。”
第二日里,不仅赵安人家,张家和况家两家也都早早来了,拖家带口一个不缺,杜若在家里闹过一阵,也渐渐有了好转,虽和丈夫分了心不来往,但每日依旧伺奉婆母,恢复了以往的生活,这日梳妆匀亭动人,见了赵安人和窈儿,亲亲热热,携手一道来施家玩耍。
起先是况苑领着众人看新园子,掀开遮挡的围幕,只见那边的房舍全都拆了干净,筑起粉白的高墙,先从粉壁一角牵了条活水近来,逶迤曲折横穿整个园子,凉亭和卷棚初初落了个基石,况苑指点某处某处的陈设,众人听得连连点头,问道:“何时才能修葺起来,我们可都眼巴巴的等着来看。”
“明年四五月间便落成了。”
况苑将众人引到另一条道上,俱是鹅软小石铺的碎道,“这儿路滑,诸位注意脚下,慢些行。”
他略略扶了扶杜若,面色四平八稳,低声道:“嫂嫂鞋软,小心些。”
杜若甩开他的手:“多谢大哥。”
看过园子,施少连和蓝可俊招待男客们都在外堂吃酒,女眷们去了正堂,屋里早早生了炉子,换了厚帘子,大家坐着说话,半点也不冷。
起头坐的就是施老夫人和赵安人,张夫人和况夫人,几家的姐姐妹妹们都搬着小杌子陪着喝茶说话。
因喜哥儿要吃白糖糕,甜酿往外间耳房去取,正撩开珠帘,见沈嬷嬷端着茶盏出来,她略往旁侧避了避。
沈嬷嬷朝着甜酿福了福:“姐儿大安。”
甜酿勉强点头笑了笑,低着头,从一侧脚步急急走过。
沈嬷嬷眼珠儿转了转,也低头进了内室。
后来席间吃酒,女眷们吃的是桂花冬酿酒,男客饮的是屠苏酒,吃个大饱,施老夫人招着沈嬷嬷和几位夫人去内室说话,众家姐妹、年轻嫂子就在耳房里说话吃茶。
圆哥儿也在,两颊喝的红扑扑的,进来拜了拜嫂子们,原来苗儿和况学已不知去哪儿说话去,他只等着找甜酿说话。
杜若把甜酿推出去:“我家小叔子盼了大半日,可等不及了,快去吧。”
甜酿抿唇一笑,低头往外走,圆哥儿跟着,两人一道往园子里去,见左右无人,圆哥儿才揖了揖手:“第一句话要先跟甜儿说,今日一眼也没瞧窈儿妹妹,只跟着母亲,低头和窈儿妹妹问了声好。”
他自上两个月起,给她的口信里只唤她甜儿,舍了妹妹两字,唇舌抵缩之间,只觉分外婉转甜蜜,甜酿噗嗤一笑,柔声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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