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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突然了,沈长清只来得及偏了身子,不受这一礼,然后腾了一手把老婆婆扶起来。
“深夜造访,多有叨扰,抱歉”
,沈长清柔声道,“我同伴受了很重的伤,只想在婆婆家借住一晚稍作休整,也不知道镇上有没有医馆,我去为他买些药来。”
“这……”
老婆婆看了一眼趴在沈长清肩头昏睡过去的人,神色大变,“怎么是个小娃娃,你这人是怎么照顾你弟弟的,你家大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贵人?”
“婆婆不用担心,不连累您的”
,沈长清递了块银子过去。
“老婆子不怕牵连,就是心疼这娃娃可怜,欸,说到底你也是可怜的娃娃,进来吧,婆婆去烧点热水给你们暖暖身。”
老婆婆犹豫了一下,收起银子,把二人让进门,“娃娃你看着不像是会缺钱的人家出来的,婆婆是真的需要这东西,就先收下了。”
“好,谢谢婆婆”
,沈长清怕自己和颜华池身上都是水,弄脏婆婆的家具,就一直背着颜华池,站在堂屋里。
“麻烦婆婆了,今年税收并不重,不知为何偏偏这里……”
伺候人我是专业的
“税是轻,可那也是相对来说的”
,老人脸上沟壑纵横,布满皱纹的眼角勉强扯出一个笑。
她端了一小盆水来,木盆上搭了毛巾,毛巾很白。
很干净,她说,“皇上要的税是轻了,官老爷却要征款,捐给益州。”
“益州遭难,谁心里也不好受,我有几家侄辈就在益州,可这……这一天征三道,谁也吃不消啊!”
老婆婆没注意到沈长清越来越冷的神色,她只是抬起袖子,用衣角沾了沾眼尾,拖着老态龙钟的身子,往里屋移动。
这间墙壁是泥土房顶是茅草,除了堂屋就只有两间逼仄卧房的地方,就是老人的家。
也是这世上绝大多数平民百姓的家。
墙上有被烟熏出来的煤黑,墙角有受了潮默默滋生的青苔。
老婆婆进了屋,就掩了门,隔着门道,“另一间是我儿活着的时候住的,借你们一晚吧……”
门缝里隐隐透着月光,婆婆没有点灯,大约是要歇息了。
她轻轻叹息着什么,呢喃不清的,“可怜的娃娃……”
沈长清不知道她这句可怜,是为着他们,还是为她那死了的娃儿。
沈长清一手护着徒弟,一手端起木盆,进了另一屋。
那屋里不大,床很窄,床头有方小桌,桌上放了两套干干净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
桌子上除了这些,还有一盏亮着的油灯,灯旁放了几根白色布条。
老人很细心,衣裳是她儿子生前没来得及穿的,床铺是她儿子从小住到大的,她把这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收拾得整整洁洁,就好像……
好像她儿子还住在这里。
沈长清扫视了一圈,最终把背上的人放下来,抱到桌子上。
他给人褪着衣裳,那人就安安静静乖乖的倚着他坐着,闭着眼睛,脑袋瓜子一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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