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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毕竟是我的姑姑,是那时楚家唯一的仰仗,我自私自利,没敢同你说,只怕你记恨我姑姑,记恨楚家。
后来见到怀玉……”
楚瑾低头苦笑,“后来见到怀玉,才明白原来你一早就知道真相了。”
“我不知道你也参与其中。”
那双寒潭死水般的眼黑洞洞,戾气横生。
“我知道,否则当年死的,又何止我姑姑与她的仆从。”
楚瑾脸上有释然后的毫不在乎,“所以后来我在街上遇见……将她带去你府上,其实存了想补偿你的心思。”
他顿了顿,“可其实那样,我又对不起她。”
蔺浮庭垂过眼,将小皇子攥着要塞进嘴里的穗子抽出,没再听楚瑾说话。
他们似乎都害怕在他面前提起宋舟,总忧愁惹他伤心,哪怕那个没良心的姑娘其实逾期一年,早已失信。
小皇子八个月时,学会了说话,咿咿呀呀也不会叫爹娘,也不会叫老师,只会含含糊糊混着口水泡泡的一个zhou字,不知道是哪个zhou,或许是粥,也或许是州,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断断续续的,叫不连贯的zhouzhou。
出奇的,他说话时,在场的楚歇鱼与蔺浮庭一声未吭,连苏辞都没对小皇子说的第一句话与他无关有异议。
小皇子盘着两条小短腿坐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浑然不知自己噫噫呜呜说的东西究竟有什么意义。
亮黄色的小袍子将他裹得圆润,他拍着小手掌冲着大人们笑。
黑漆漆的眸底映了些微光,像是沉沉天幕偶然划过的一颗流星,闪烁了不过一眨眼。
蔺浮庭的唇角,轻轻地、似为了要应付什么,难得地勾了勾。
小皇子见有人冲他笑,摆着藕节似的手臂与腿,并用着爬向他的老师。
待小皇子满了周岁,蔺浮庭才回了晋南。
离开那日苏辞在书房问他,“不再多留几年?”
落地的琉璃灯烧得极漂亮,折射出绚丽的颜色,流光在蔺浮庭面上打转。
他穿着晋南王独有的官服,深黑色,衬得眉眼也浓郁,像一幅水墨画。
只是沉重的墨色散不开。
“陛下真敢留臣?”
话里有几分讥诮。
苏辞皱了皱眉,桃花眼掀起,倒也没真恼。
没有那个小姑娘在,晋南王确然是再没什么想要的,也再没什么会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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