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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说半句就停顿一下,声调仿若拉成一条直线,如果不是那面恰到好处的镜子,江稚茵都无法观测到他的情绪。
“茵茵。”
他慢着调子念她的名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并不像你那么招人喜欢。”
空气静谧下来,邓林卓的眼睛四处乱瞟,一声也不敢出,江稚茵久久无言,听着空气中刷刷的水流声,她还未曾开口,塞在书包夹层的手机响了,看见是江琳来的电话,江稚茵清了清嗓音,走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接电话。
江稚茵背过身子去以后,闻祈脸上的表情就又漠然一些,眼下那点红顷刻间也散了,被睫毛的阴影全然覆盖,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摁掉了水龙头,抬眼看了下镜子,漫不经心抽了条毛巾擦手。
游戏还在继续,队友骂邓林卓的角色是挂机的演员,躺在床上的人跍踊了几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时候有人说你面相不好了?当初不是你自个儿不想被领养的吗?”
闻祈把毛巾轻飘飘往他身上一丢,往屋外看了一眼,一双眼睛静默幽黑,夹着如深冬一般凛冽的寒意,少年手指轻轻压上唇,示意邓林卓别说话。
他双眼微眯起来,讳莫如深地警告:
“不要多嘴。”
邓林卓一下子噤了声。
金鱼
掉漆的电线杆底下堆了几袋垃圾,蝇虫飞舞围绕,江稚茵挪远了一些,听着电话里的江琳问她什么时候到家,期间她分神往车库那儿看,向电话那头含糊应了几声,说马上就回。
在海城的时候她经常下了晚自习和朋友约着一起去别的地方逛一两个小时,有的时候是去商业街,有的时候是去梯田上的废弃铁轨那儿看月亮拍照,总是在外面玩儿得很晚才回去,江琳总是碎碎念叨,不放心她,于是每天晚上这个点儿都要打通电话问她在哪儿。
车库的灯灭了,邓林卓在门口犹犹豫豫地站了一会儿,回头说了几句话,然后冲江稚茵摆了摆手让她回家去,把卷帘门拉了下来。
路面上只剩下几盏路灯的残影,被盛进坑洼不平的水泥路里。
江稚茵挂掉电话后默默无言地在卷帘门前站了一会儿,明白闻祈不想让她继续多问,只能先回家。
客厅的餐桌上摆着一些剩菜,听见开门的声音以后江琳打着呵欠从房间里出来,掀开防蝇罩看了一眼,问她要不要把饭菜热一下。
家里的灯坏了一盏,江琳这几天忙得团团转,江稚茵白天也不在家,修灯的事就耽搁了下来,妈妈反复摁了好几下开关,到这种时候才会嘟囔着“家里要是有个男人就好了,可以随便使唤他干活儿”
。
江稚茵顺手从鞋柜上面的抽屉里拿了换新的灯泡,把书包扔在沙发上,撸着袖子就说:“没男人也没事,我爬上去换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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