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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怔了片刻。
阿父去世了这样久,当年的事留下的余波竟蔓延到今日。
再开口时,声音也弱了下去:“但至少,奏疏上写的句句在理,殿下杀了他们,对名声无益。
想来想去,还是设计一场假死有利无弊。
这样……我们依旧能在一起,还能让百官们看见殿下顾全大局。”
他摇头:“若是假死,裴小姐又要换成别的身份、别的名字,可是……”
他唇角微挑,漆黑的眸子漫上笑意,“若是他日有幸能名留史书,我只希望能和你的真名同留一卷。”
裴昭心弦拨动,想起了他在邕州说过的话。
昭是日光,晖也是。
“夫人不想他们死,我会想别的办法让他们闭嘴。
这一次都交给我处理,好不好?”
裴昭靠在他身前,万籁寂静,耳畔唯能听到蓬勃的心跳。
他低下头,捧着她的脸,轻柔的吻落在眉心、眼角、侧颊,最后停留在鲜润的唇瓣上。
不同于往日舌尖的纠缠,这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他在静静地等待答案。
良久,裴昭埋在他的肩窝上,低声呢喃道:“好。”
-
咸康八年,花毗国攻破邕州城,危难之际,国t赖长君,幼帝崔衍让位于晋王,改元昭宁。
和在雪岭潦草的分别不同,崔珩没有瞒着裴昭南下亲征的事。
但即便缓了十天半个月,等饯别的宫宴结束,回到绫绮殿时,裴昭还是感到难言的低沉。
殿内的烛火都比往日暗了许多。
床帐放下后,裴昭搂着他的肩,没有说一句话,只默默地落着泪。
崔珩用指腹拭去泪痕,柔声道:“很快就能见面的,裴小姐。”
裴昭还是不说话。
一说话,好不容易擦干净的眼泪估计又要落下来。
“一定会赶在裴小姐生辰前回来的。”
他又道。
虽然南荣哀在离开大周前便被拦下,七城的布防图也没有落入花毗国人的手中,但从楼双信频频寄回的战报来看,花毗国为这次突袭准备了许久,怎么看都会是一场鏖战。
他说这样的话,显然是安慰而已。
裴昭没说话,只轻轻地吻起他的唇。
微弱的烛火透过帐幔的缝隙,照出两人紧紧交迭着的影子。
像是要把对方压进自己骨血一般。
-
昭宁元年,冬月。
天空蓝润得如同水洗过的官窑瓷,京城的一砖一瓦,都被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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