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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开灯,大敞着门,他坐在门槛上,膝上摊着几张白纸,正借着余晖笨拙地剪着什么。
见他们来了,握住剪刀,站起身来。
倪向东没有理他,径直迈过门槛,踏进屋去。
黑洞洞的,弥漫着浓烈的腐臭,帐子里隐约有个人形,直挺挺地躺在那儿,十来只蝇虫围着,嗡嗡飞舞。
旁边桌上摞着几张烙饼,上面插着根香,祭奠一般。
倪向东飞速朝帐中张了一眼,心里也暗自打鼓。
这是他第一次见死人,明知他阿公已经驾鹤西游,如今躺在那里的,不过是块不痛不痒的肉,可心底还是怕,不敢挑起帘子细看,就连走近了,都蓦地感到一股子阴冷。
难不成这“小哑巴”
过去几天都跟尸体住一块?也不知他是怎么捱过来的。
他退出来,看着他,他也昂头瞪他。
倪向东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抓着张剪了一半的纸衣。
按照当地风俗,家有亲人去世,需得寻几位“三父公”
来做斋,为逝者作法祈福,“三父公”
还会为亡者准备些纸屋、纸衣、纸鞋与纸帽,以便往生者在另个世界使用,如今他自己剪裁,想必是没有钱去张罗。
“跟你阿爸讲了吗?”
倪向东问,“你阿公没了,他不管吗?”
哑巴曹瞪着眼,不说话。
“再不下葬就烂了,”
倪向东皱皱鼻子,“天开始热了,你自己闻哦。”
哑巴曹攥紧剪子,依旧没有开口。
“喂,听到没,东哥跟你讲话,说你阿公要烂了——”
喽啰后面的调侃,被倪向东一眼瞪回了肚子里,他手撑膝盖,矮下头来,视线与哑巴曹平齐,盯着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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