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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觉桃花眼微垂,沉默良久,忽然扯唇无声的笑了。
谢满衣这一通下马威,原是为了他那夫人啊。
想到此,郑觉心下微松口气,却又思忖着他对这位章明帝赐婚的夫人,看重之心到底会有几分呢?
郑觉望眼越青雨的背影,单薄伶仃,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今次握弓,想必也是头一番。
是了。
这世上的女子皆纤弱,这越十一娘也无甚特别。
郑觉面无表情的扭转视线,却正对上青年似笑非笑的脸,他一顿,撇过了脸。
谢满衣若无其事的走过来,眸光里尽是深深笑意,“郑三郎,不是要借一步说话吗。”
不稍片刻,二人对坐于偏房之内。
有细雨自露着缝儿的窗牖打进来,于暗夜里侵染开一片湿意。
案几上摆着两盏冷茶。
青年面色闲淡,光影晃晃悠悠的在他脸上跳动着,轮廓深邃的脸便更显出几分漫不经心。
郑觉先沉不住气,问道,“谢侯,竟无甚要问的吗?”
“阁下费心引我一见,不若明言。”
谢满衣笑得一派云淡风轻,指尖扣在杯壁上轻轻敲了两下。
郑觉清冷的眉眼落下烛火的阴影,他抬起眼帘,“密林夹束于山谷之间,正巧将洪流拦下,奈何此次暴雨,只应了那句“天人感应”
,朝廷未派下官吏赈灾,扶乐郡又潜入了匪贼,动荡不安。
可想而知,接下来百姓便要揭竿而反了。”
谢满衣脸上笑容淡却了一分,微微吹散茶面上的浮叶,“并州上下官吏极力抢险,郑君也向陛下递一道奏折,将此事利害说明。
反是士族,并不肯襄助景城逾过此难。”
郑懃年少从军,性情便锤炼的很是刚直,却又受家风陶冶,很有几分忧国忧民,自接任并州牧以来,将并州治理的极是富庶,也并不重士庶之别,向上推举孝廉时一向公正严明,毫无偏颇,“寒士”
亦有望为官擢升。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得罪了许多并州
士族。
士庶之间等级森严,党派分明,寻常士族并不肯将平民百姓看在眼中,尤是郑懃与士族之间关系泛泛,几个门阀便更不肯舍出物力、人力出来,偏要与他为难。
郑觉眼中浮过一抹暗光,微垂了眼睫道,“俱是表象矣。”
———
夜阑人静,只余雨水沥沥打着窗的细响,越青雨沐浴后,倚在窗边翻看一本医书。
忽闻门的‘吱呀’声,外头的雨声便更清晰的传了过来,越青雨眉眼微微一动,侧过了眸光。
素屏那头零星传来细微响动,由光影透出的那道人影愈发真切,他正在脱外衫。
高挑的影子摇动着,青年的动作不紧不慢。
他微微仰着头解扣子,随着他这动作,越青雨瞧见他突起的喉结,缓慢的滚动两下。
不知为何,她的眼睫也跟着颤动了两下。
光影明灭,他的影子一点点变大,终于绕过屏风,走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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