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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婴束手束脚在院中逛了两圈,楚萸还是无法忘记他云淡风轻捏断鸡脖子的样子,逃也似的窜进厨房,给秀荷打下手。
瞎忙活了一阵(越帮越忙),楚萸终于被忍无可忍的秀荷轰出厨房。
她心有戚戚地重新踏进院子,看见子婴已经给自己找到活干了,正熟练地劈着一摞柴火,手起刀落,木柴均匀裂开。
看着他认真板正的模样,楚萸渐渐恢复了镇定。
战国时代的公子哥,大多武德充沛,不存在娇生惯养之说,大秦更是不会娇养男孩,别说杀只鸡了,再过一年都可以直接上战场冲锋陷阵。
这样看来,倒是她自己矫情了。
她进屋倒了一碗温水出来,看着少年喉结滑动大口大口喝下。
夕阳给他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楚萸忽然觉得,少年的不期而至,或许没有什么复杂的算计在里面,他也许单纯只是想来逛逛。
就像他被自己的故事深深打动一样。
她突然好奇起他的身世来。
历史上关于他出身的记载很少,但也不好贸然开口询问,只能暂时压下这一疑问。
等到繁星爬满天空,烧烤的准备全部就绪,他们围坐在院子里,一边拿铜网炙烤羊腿、猪肉,一边大口喝着甜酒,不一会儿,新鲜的鸡汤搁在陶罐里被端了过来,秀荷很宝贵这口罐子,小心翼翼地轻拿轻放,拒绝外行人触碰,亲手给每人盛了一碗。
战国时代主食确实不好下咽,烧烤却别有一番滋味,除了没有调料。
楚萸在原来的世界里就不怎么依赖调料,更喜欢焦脆的口感,所以即便没有辣椒胡椒麻酱,她也照样能吃得香喷喷美滋滋。
每个人都非常开心,包括子婴,但他并没有如大家那样,大口大口嚼肉,更多的是在喝酒,睫毛时不时眨动着垂下,仿佛拥有很多心事。
楚萸怕他只喝不吃伤胃,适时地给他夹了几块肥瘦相间的羊腿肉,还有一块羊肋骨,她发现他把她夹的每一块肉都吃了,咀嚼得很认真,吃完还默默地瞄她一眼,一副乖孩子的姿态。
怎么有种养崽的既视感?楚萸连忙往嘴里塞了一口肉,被这个莫名其妙的联想荒唐到了。
大快朵颐一番后,夜色已经很深了,微弱燃烧的木柴发出短促的哔剥声,楚萸扭头看坐在一旁的子婴,问他是不是要回家。
子婴盘着腿,正低头抿一口甜酒,闻言身体微微一僵,放下酒碗,仰头看了眼天幕中央那轮灰白色圆月,半天没有回应。
就在楚萸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的时候,他垂下脑袋,闷闷地说了一句:“我没有家。”
“……”
楚萸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跟着默默垂下头,用竹筷扒拉着碗里的剩肉。
“子婴尚未出生就已丧父,因阿父犯的是叛国大罪,被处以极刑,夷三族,阿母是阿父的贴身侍女,判罚下达时刚刚怀孕,因不是亲族而逃过刑罚,数月后她生下我,自己却难产而死。
秦王大度,念及与阿父的兄弟情,未对子婴加以处罚,还允许我留在咸阳城内。
然宗室诸人忌讳我的出身,推来搡去无人愿意收留我,幸而渭阳君正直,最终留我于他府上,故而那日,子婴对公主的遭遇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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