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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奶奶就是骆伯桉第二任妻子留下的遗迹,据说第二任妻子带着骆培因去新加坡探亲时,也要把连奶奶一并带去。
说是探亲,其实那时候就不打算回来了。
但是连奶奶放心不下自己家,没去。
后来骆培因自己一人坐飞机回国,骆伯桉非常感动,没想到儿子会为了自己抛弃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
感动的同时也纳罕,每天那么忙,儿子都难得见一面,何以儿子就对自己这个父亲产生了如此深刻的感情。
不管怎么样,既然儿子如此爱自己,自己也应该对儿子好一点。
骆伯桉的这番心情现在的骆太太并不了解,只以为他对第二任旧情难忘。
连奶奶的敲门声非常有节奏,骆太太整理了下自己的鬓发,冲着门说:“进来吧。”
同时用眼示意儿子继续弹琴。
听到连奶奶说,妈妈家亲戚来了,骆老四的琴声倏地断了。
从他记事起,他就没见过妈妈的亲戚。
逢到过年收红包,骆老四就很遗憾妈妈这边怎么一个亲戚都没有。
大姐妈妈去世了,也和她的舅舅姨姨联系着呢;至于二哥,他妈在新加坡,应该那边也是有亲戚的,不管怎样,反正礼物是没少收。
谷老师听到外甥女来了,心里一惊,她甚至没顾得上叮嘱儿子继续练琴,就出了门。
这么多年不上门,这次上门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这些年,骆太太和堂姐家的唯一联系就是过年她给婶婶寄一笔过节红包,然后堂姐仿佛怕占了她便宜似的,邮寄一堆乡下特产过来。
这些东西在进骆家门之前,就被她送了人。
她未尝没想过自己日子好过了,帮一帮堂姐,但是想着娄德裕也会因此得益,帮助的心就淡了。
万一娄德裕蹬鼻子上脸不知足,还不够麻烦的呢!
何况是堂姐有求于她,堂姐都不主动,她又上赶着干什么?
堂姐的心结大概是婚宴时结下的,丈夫给婚礼定了个基调,一切从简,她这边只请了周瓒和自己的领导参加婚宴,没想到堂姐收到信后竟带着赶制的嫁妆和娄德裕连夜坐火车来了。
骆太太至今仍记得娄德裕穿的那件不合身的西服,太怪模怪样了,随便穿件旧衬衫都比他的西服强得多。
跟周瓒对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并未为自己姐姐姐夫的到来而感动,只觉得有这么个姐夫真丢脸。
真不知道姐姐在和周瓒那样的人交往后,怎么还能看得上娄德裕这种男的。
她临时决定让堂姐坐在周瓒旁边,以中间没位置为由把娄德裕安排在了边角。
堂姐拒绝了她的安排,选择和娄德裕坐在一起。
即使现在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骆太太也会继续让周瓒给她做婚礼祝词,而让娄德裕坐在边角。
只是她偶尔会后悔,要是晚一点给堂姐写信通知结婚的事就好了,那样堂姐就不会来参加婚礼,也就不会遭遇那样的难堪。
但是嫁给娄德裕那样的人,注定是要遭遇难堪的。
骆太太楼梯下到一半,突然站定,站在楼梯上打量站在客厅里的谷翘。
谷翘抬头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站在楼梯上观察自己,她穿着一件不知道什么材料的黑色连衣裙,看上去挺贵的,连衣裙上的蓝色胸针很醒目,即使隔着很远,谷翘也注意到了。
谷翘第一眼就觉得楼梯上女人头发烫得很好,她见过许多烫发的,这次进城坐火车公交都见了许多,都没这个烫得好。
谷翘马上意识到这个女人应该是自己的堂姨,她突然笑了,清亮地叫了一声:“小姨!”
谷翘并没有马上亮明自己的来意,只说代妈妈来看望一下小姨。
骆太太看了一眼谷翘带来的礼物,噗嗤一声笑了:“你这次来,恐怕你妈妈并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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