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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那些金翠耀目、罗绮飘香飒然远去,扑鼻而来的尽是腥臭污秽之气味!
连白马都有些不舒服地扬了扬蹄子,喷了个响鼻。
华滟低头一看,又惊又惧。
这铺地之物不是如朱雀大道上的齐整青砖,而是软烂泥巴,其间还不免夹杂些人畜秽物。
华滟有些不舒服的捏住了鼻子,帷帽是内造物,取用前还染了香。
她嗅着淡淡馨香,这才明白过来大哥为何一定要她带上帷帽。
不止是为障面以全贵女的体面,也是为了此刻。
却听见大哥在旁解释道:“此路柳泉路,倘若要去樊楼,从这取道最快。
只是那些酒楼欢门来往送货的也都从这走,畜生一多,排泄秽物就多,地上难以清洁,味道自然不像宫里那般洁净芳馥。”
他看起来神态自若,好像一点也没有闻到污臭的气息。
而他谈起此事时的熟悉,还有与路边那担熟水叫卖小贩打招呼时的神情,忽然叫华滟觉得,她的这位太子皇兄,似乎她熟悉的、朝野宫闱传闻中的那个人,实际上并不相似。
华滟捂在鼻子上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她默默地看着从身边经过的人、车、马、牛,从脚店后门收泔水的人,堆了山高不知运送何等货物的太平车,累得口鼻翕张呼着白气的骡和马,负着柴禾的老牛。
从来只从书卷中读到的文字,陡然在心里鲜活了起来——
呼!
华潇长叹一声,唏嘘道:“终于到了。”
华滟仰头一望,惊觉他们不知不觉中已到了樊楼门口。
这座上京有名的酒楼,门口处用挑子高高悬了绣着名字的彩幡,左右两盏蒙着红纱的珠灯投下胭红的光,而往来宝马雕车,笑语晏晏,歌女巧笑,箫鼓盈天,这又是另一重华滟没见过的繁华绮靡了。
等华滟、华潇翻身下马后,门口就有闲汉殷勤地上前为他们系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书童打扮的小黄门代替他们打赏,闲汉领了几个铜子后便去招呼另一桩杂活,那书童则急急忙忙地跑进了樊楼,一路追着华潇的屁股后随他们上了楼。
小厮呵着腰,脸上堆着笑,引着这两位一望便知是富贵人家出身的贵客到了一个小閤子前,然后哗啦一声推开了屏风。
来是空言去绝踪2
屏风后的小閤子中一人先看到了站在前面的华潇,当即叫出来声来:“燕兄来了!”
原本还算是安静的閤子顿时喧闹了起来。
华滟从兄长身后探头瞟了一眼,只见里面或站或坐,约有数十人,均是身着直缀、襕衫的年轻人,观其气质,大多数应该都是读书人。
想起皇兄在市井中流传的那个诨号“花间太子”
,华滟心里恍然,这处大约就是皇兄与她说过的,他微服出宫时参加的文会的集会地点吧。
果然,这些士子们纷纷上前与他寒暄。
一人埋怨道:“燕兄有好些时日未曾参加我们的文会了。”
另一人道:“子澄兄今日到的也晚。”
又有人道:“燕兄这些时日莫不是闭关深造去了?”
燕兄?子澄兄?
华滟一怔,而后便明白过来。
燕子澄,想必就是皇兄在外的化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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