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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吹来的是一股奇臭无比、挟着腐烂味的风,华滟不过掀开了襜帷一条细缝,那股无孔无入的味道钻入鼻腔,叫她几欲作呕。
濯冰凌雪等人亦用帕子捂着口鼻,见她脸色不妙,纷纷上前来扶她,七手八脚地取出身上佩着的香囊抵在她鼻下,只是香味和臭味混合在一起,那股微妙的气味更为难闻。
华滟趴着呕吐了一会儿,那股腥臭味随着风平渐息逐渐消散,路上飞沙走石也停止了滚动,有个小太监隔着车厢过来禀告了一句,车队又开始前行。
太子妃的车架行在华滟的马车前列,快靠近城门宣平门时,华滟听到路边行人的阵阵惊呼。
她忍不住打开襜帷看了看,随即就愣住了。
只见高大巍峨的城门前不远的空地上,有一座高耸的土堆。
不少等候京城的民众、在城门口担了食水来卖的百姓、甚至守城的军士们,都忍不住跑出来,指着那土堆交头接耳,议论声纷纷不绝。
车队渐驶渐近了,原来淡去的恶臭味又卷土重来,愈来愈烈。
华滟凝神张目,悚然发现那不仅仅只是土堆!
而是一座堆垒无数尸体的京观!
她回想起那日宫中小宫人说起的故事,宣平门,不正是这座城门吗?
京观上原本结结实实地覆着土,但是昨夜暴雨,又刮大风,冲散了不少泥土,前些日子天气炎热,那土下的尸骸不少已经化为了白骨,剩下的尸骨则被风吹日晒,连同血肉混着湿泥一起,散发出常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味来。
华滟怔怔地放下捏住鼻子的手。
道听途说,始终不如亲眼所见来的冲击大。
眼前这残酷的、恶心的、血腥的景象,竟然是他亲手下令造成的吗?
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款语温言、风度谦谦,原来,沙场上的他,竟如此、如此狼戾暴虐吗?
保母桑嬷嬷看她一直盯着窗外,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便安慰道:“殿下,这些都是鞑靼蛮子,死得活该!”
华滟沉默。
濯冰亦轻声劝道:“殿下,这些腌臜事物还是别看了罢。”
原本在缓慢前行的马车突然震了一震,然后行驶的速度渐渐加快了。
华滟正欲放下车帘,眼底却突然映出一道亮光。
她仰头去看,原来高耸的京观后面竟然还插了数根高高的杆子,只不过杆上挂的不是旗帜,而是人头。
而悬在最上面的那个人头,一头灿烂若金的头发在风里招摇。
这时日将西沉,世间万物都仿佛沉浸在巨大的光辉中,西天金灿瑰丽的红霞在整个天际铺陈开来。
红彤彤的太阳挂在城墙上,像一只煮熟的咸蛋黄,浸开油润润的光泽。
那光泽照耀到墙角下如蝼蚁一般忙忙碌碌的群众上,照耀到土堆上、尸骸上、人头上……最后,灿烂的像是金秋最沉甸甸的麦穗般的,失去了光泽的枯发,将这夕阳的余晖折射到了华滟了眼里。
华滟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她想起那夜莲花宴上,座下那傲慢、放浪、跅弛不羁的异族王子。
他生着蜷曲的金发,碧绿的眼眸,俊美的面容。
她猛地扑到马车窗边,急声唤道:“奇墨!
奇墨!”
奇墨迅速地从随侍的人群中钻了出来,应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华滟伸手指了指那高高悬挂着的桅杆,她听见自己平静地说:“哦,也没什么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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