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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晰摆了摆手,低头揉了把眼睛,不让人发现眼泪翻涌。
“王检,您要么先回去休息?”
王晰摇摇头,挣扎着直起身子,稍微一动作胃就绞紧着疼痛。
生理上的痛让他的大脑也有些麻木,愣是呆愣了半响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高杨离他只有几层楼的距离,他却不知道是否该去到他面前。
痛心,疼惜,愤怒,自责,心酸,就像厨房打翻了调料,五味杂陈,也辨不清究竟是什么味道。
他停留在原地进退维谷,却总有人主动来找他。
副局第一个兴师问罪,说他没规矩,在市局这般造次。
局长好不容易拦住副局那张不饶人的嘴,也拧紧了眉头,问他究竟为什么关监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活像是京剧里面唱红白脸。
这些话落到王晰耳朵里都成了嘈杂,分不清内容。
“高杨在哪儿?”
短短几个字如同从胸腔里挤出来,五脏六腑的血泪都裹挟着泣出声。
王晰很久没这样失态了,至少很久没有流过眼泪。
人越是长大,越是觉得掉眼泪是一件没有用的事情,反而让人觉得你脆弱,好欺负,太娇气。
人成熟了,情绪的热情也被磨灭了,对悲伤麻木,对痛苦习惯。
可总有事情,能超越人习以为常的人间悲喜。
王晰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高杨,准确的说是躲着偷看。
门开了一小道缝隙,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高杨坐在椅子上,放松着整个身体靠在靠背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毫无防备的样子,就像一只软绵绵的小羊羔,天生嘴角带着笑意,洁白无暇,宛如初生的孩童。
他不知道高杨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舆论风头最盛的那几年,他在学校几乎毫无容身之处,没有朋友,只有黄子经常蹦跶着来找他玩。
他经受过多少次初见惊艳又慢慢变得恐惧冷漠的目光,他心底藏的那个秘密,最后都化为了委屈和迷茫,迷茫善良和呵护的意义,是否就是让自己坠入深渊。
王晰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挽救了地狱里的小恶魔,没想到捞起了折了翅膀的小天使。
门突然开了。
黄子站在他面前,他长大了,长得和王晰一样高,十年前,他也是那一堆被救出来的孩子其中一个,矮矮的小身子抓着王晰的衣摆,仰着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黄子在看到王晰悲怆的表情的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眼神暗了暗,随即自嘲地笑了笑。
“十年前福利院的爆炸是你做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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