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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才明白,我幼时时常上门探望的邕王,他带着医官来替我爹诊治,是真的不想我爹爹死去。
邕王想要得到手札,好牵制你,获得更大的利益。
而你,想要寻得手札,毁之而断隐患。
至于三皇子,他应当是想以手札威胁你,从你处刮分得更多利益。
只是你们都未曾想到,我爹爹早就破釜沉舟,将手札烧毁了。
这手札唯存于我脑海,只得我信任、让我自愿交付之人,方能得之。”
武成王听到此处,发出了更多分不清痛苦还是癫狂的笑声:
“我此生最悔之事,便是那日在燕王府未破了那狗屁祠堂的门,一刀宰了你!”
宋烟烟还有许多想说的话,在听得武成王这一句之后,都咽了回去。
她知道,这人所思所想,极端偏执自利,她说再说也是无意。
只是,听着他大笑之后痛苦的低鸣,不禁也又想起了她和娘亲自爹爹离世后的困苦,想起了陇西那个忆女成狂的可怜妇人。
她想,也许,节度使夫人心头早就明悉,她的小女儿是死在夫家亲眷之手,故而才愈加郁郁不得散,终成心疾。
缓了缓,她低低开口:
“你知道,方才来诏狱的路上,我在马车中见着了什么?我见着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高壮青年,着家丁以破门板抬着一具女子尸体,正于城中一家医馆闹着要赔偿。
听闻那青年,是太子府中侍卫,中秋时因下湖救人而被迫娶了那落湖女子,女子嫁入他家后不久便有了身孕,只可惜她心绪不稳又脾气颇大,与那侍卫生了龃龉,二人口角间推搡了几下,便小产了。
而那医馆,也不知为何,将一个小月份落胎的女子生生治得血崩而亡,如今倒是被讹上了。”
“哦,我听车夫说,那医馆坐诊的大夫,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妹,曾被京中一跋扈县主下了药与一屠户关在一处。
他那表妹清白被辱,想不开,跳湖自尽了。”
宋烟烟话至此处,牢房中突地响起了铁链剧烈抖动、碰撞和敲击地面的刺耳之声。
仿若荒野中濒死的野兽发出的绝望低鸣响起,被诏狱牢房冰冷而脏污的墙壁反弹,不断回响着。
萧京墨淡声接道:
“陛下已下旨,武成王府所有女眷入奴籍、男丁流放边疆。
不过你放心,我这人做事,素来不留隐患,他们不会吃太多日苦头的。”
被萧京墨牵着踏出诏狱,取下覆眼长巾之后,宋烟烟双眸被刺眼的阳光耀得泛起了泪光。
萧京墨扶着她上了马车,缓缓向河边小院回行。
半途间,灿阳隐去,天空无端落下细小的雪花。
宋烟烟自马车车窗探手,见那晶莹细小的雪绒花,再次落于掌心,片刻间消融于无形。
出神间,她小手被萧京墨温热大掌裹覆,拉回车厢内,两手捧着送至唇边,哈着气替她暖着。
宋烟烟一时觉了那热热潮潮的暖意,自掌心手背一直温涌至心口,便挪了挪身子,主动往他怀中靠去。
倚靠着坚实的胸膛,她小脸轻抬,看到青年昔日凌厉的下颚似乎有一瞬的僵直,而后迅速柔化、温和,最后低头轻含了她温软唇瓣。
“如今,所有顾虑和执念都消解了,是否……”
温存的吻暂歇,萧京墨鼻尖轻蹭着她面庞,哑声低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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