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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姝一脸困惑,满是不可置信。
房门连忙解释:“不是不见您,是夫人近来静心养胎,说好了不再见客,且等过了这些时日,胎像稳固些,想来便没有这般多的顾虑,您不妨改日再来。”
谢姝顿时恼了,瞪大一双清秀美目,“改日?还怎么改日?你知道我出来一次有多麻烦吗!
再错过这次,我兴许以后都出不来了!”
人在气头上都喜爱夸大其词,谢姝亦不例外,怎么严重怎么去说。
房门心惊胆颤,却也不敢松口,哭丧着张脸,只说自己也是奉命行事。
谢姝心不甘情不愿地瞪看一眼府门,气得一甩袖子,“罢了,我看她就是不愿意见我,那我还在这自讨什么没趣儿!”
她本想将榛子酥塞给门房,想了想又一把夺回来了,觉得贺兰香辜负了自己的心,自己凭什么还想着她。
“你回去告诉她!”
谢姝气红了眼,转身时放开声嚷出句,“我以后再不来找她了!”
上了马车,谢姝没忍住,靠着丫鬟哭了一场,哭完又觉得这般狼狈回府太过可惜,不如再在外面逛上一圈。
卢宝月已经看望过了,崔浔芳又同她玩不来,李噙露更没什么好说的。
谢姝仔细思忖一二,抹了泪吩咐:“去提督府。”
*
王氏府邸东南方位,景致秀丽,僻静安谧,乃是长女王朝云所居浮光馆,入口处门上匾额题有四字——浩气清英。
院中南向,书房。
里面地方不大,布置简单,主要便是一几一椅一榻,余下便是书架,书架整齐排列,肃然有致,上面列满古今锦绣文章。
书架旁,紧挨着的是一只专门放画的博古架,博古架边上,便是半开的竹纹支摘窗,窗外翠竹簇拥梧桐,梧桐花落满地,风一过,香气沁人心脾,淡雅纯净。
谢姝站在窗口,美景难以解她心头之怒,悲愤地往口中塞着榛子酥,边嚼边斥:“有什么了不起的,有工夫见李噙露没工夫见我,这贺兰香好生不知好歹,枉我……”
谢姝想说“枉我真心待她”
,但吃得急有点噎,没来得及将后面的话说出,便咳嗽着找茶喝。
居中的岁寒三友图前,是张乌木长方翘头案,案上松花砚一方,玛瑙水注一只,太湖石笔搁一架,竹子笔筒一个,哥窑笔洗一个,青花糊斗一个,水中丞一个,墨玉震纸一条。
桌案左上,又置十寸小几一张,上面坐有一壶一盏,一尊错金狻猊小炉,香烟布绕,瑞脑消金。
谢姝拎起茶壶快斟茶水,匆忙喝下两口,顺着胸口看向案后专心作画的女子,不悦道:“我都如此凄惨了,三姐姐你也不为我说句话。”
隔着缭绕烟气,身穿椒房色直裾女子顿笔抬首,一双细长上挑的眼眸中满是漠然,冷淡地道:“四书都会背了吗。”
谢姝怔了下子,摇头。
“女红刺绣可有长进。”
谢姝仍是摇头。
“知道家中每月要支出多少,进账多少,账本摸过吗。”
谢姝咬了唇,低脸摇头。
“世家千金,不思进取。”
王朝云重新提笔,细绘纸上梧桐,嗓音平静,毫无波澜,“放着正事不做,同一个下贱的娼妇置气。”
下贱的娼妇。
谢姝眼波一颤,下意识开口想反驳,可等看到王朝云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莫名又开始发怵,心思百转千回,最终不过一句:“三姐姐,你真不愧是要做皇后的人。”
笔锋略滞一下,王朝云的唇上噙了丝不露痕迹的笑意,再开口,声音便温和不少——
“姝儿,你记住,人世苦短,莫要为不值得的事或人蹉跎光阴,你我身处如此高门,坐拥人间至贵,享尽荣华。
便该知晓,所有来往关系,不过一时所需,过往云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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