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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苦笑摇头,又问:“我儿可知此剑的由来?”
昭怀心中一阵隐痛,揣测父皇话语的深意,他迟疑的答:“传说,王吩咐造剑名师干将打造锋利无比的宝剑,铸剑不得,钢水难凝,眼见干将一家就要灭门。
为了保存家门,干将的儿子童千尺为成全父亲和家门,舍身跳入铸剑熔炉,宝剑遇血凝成锋利千古的名剑。”
“是了,麟儿知道这个典故。
若是父皇也被钢刀压颈,难铸国之利剑,要我儿的性命舍身熔炉去救父母和家国,我儿可愿意?”
话音微颤,萦绕屋梁,沉寂一片。
“麟儿。”
他说,“为了大乾的江山,父皇需要做第二个童千尺。”
太宗咬牙,长髯微微颤抖,他手心发凉,满是老茧的手去抚弄昭怀清俊的面颊:“麟儿,父皇~”
哽咽无语。
虽是意料之中,却也是令人心碎,昭怀唇角那抹惨笑极力隐藏,昭怀抽动着唇角,惊愕的望着父皇,掩饰不住眼神中不解和仓惶,为什么,父亲舍弃的儿子是他,为什么满朝文武无能去抗击突厥,大兵压境反将他推上死路。
太宗捧了薄玉碗,那一汪酱色的药泛着淡淡的幽香,在不住抖动中荡出阵阵涟漪,一圈圈一徐徐荡开,悠悠的。
锦衾薄寒,沾指如春水清凉,昭怀缓缓的拉过龙凤衾被为父皇盖压在身上,鼓鼓腮,凄然一笑,双手去捧接过那碗毒药。
这药竟然是从口口声声最疼爱他的父皇手中接过,他一死,换来大乾国的刀兵息止,换来河清海晏,换来这些丧权辱国的权贵弹冠相庆,这是他的忠孝,还是可笑?
昭怀笑笑,他还能再说什么?捧过玉碗,凑在唇边,那手中的碗为何波心荡漾,冷冷的,一点两点水,滴落波心。
命是他所赐,他夫复何言?只是他恨自己,如何面临这穿肠毒药如此的胆怯,为什么要哭,他不该哭,因为他是锦王昭怀,是两朝帝王高贵的血脉凝结!
目光从捧了玉碗的手缝隙间望到另一只手,蜷缩着叩在明黄色龙凤衾上,虽然手背点点色斑,却依旧苍劲有力,骨骼凸显。
昭怀仰头毫不犹豫地喝下那碗药,再抬头时,父皇的目光不错一线的打量他问:“还有何话说?”
“父皇赐的药,即便苦口难咽,麟儿都是甘之如饴。”
他说,心里那枚棋子轻轻置下。
父皇阖目,痛楚了半晌,才徐徐问:“你自当这碗里是何药?”
“父皇所赐,儿臣不问是何药,都会尊旨。”
“麟儿眼里,父皇是父,还是君?”
昭怀语塞,再也无从对答如流,他迟疑道:“亦父亦君。”
呵呵的笑声响起,太宗笑得剧咳一阵,揉揉胸苦笑一声道:“若是君,朕当感念大将军你的一片忠心;若是父……”
昭怀又等了片刻,见父皇闭目长叹道:“退下吧,朕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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