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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得非常漫不经心,好像随意之间定下一个氏族的生死,不过只在他转念之间而已。
“傅怀砚。”
傅玮喘了两口气,终于能开口,“我母族乃是上京城数百年煊赫的叶氏,从前父皇纵然是仍在,也要忌惮三分,说夷便夷,你未免太过大言不惭了些!”
傅怀砚面色丝毫未变,含笑答道:“是么?那皇弟有没有想过,显帝忌惮,但孤却未必忌惮?”
这话说得几近是大逆不道,傅玮愣怔了许久,才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新帝御极,之前未必是当真是在杀鸡儆猴,以他现今掌控的权势,朝中一切根植已久的腐蚀势力,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
前厅之中一时寂静许久。
高阳哪里想到面前的这个人当真是新帝,此时远比傅玮要更为害怕。
傅玮毕竟是皇子,但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凭借讨好权贵往上爬的小小刺史,此番,哪里会有他的活路。
更何况,此时听新帝的意思,哪怕是叶氏全族的生死,也不过只是他随口的一句话罢了。
就在高阳与傅玮面色怔然,心思各异之际,傅怀砚退回到明楹身边,俯下身突然问道:“站这么久,累了没有?”
他稍微顿了顿,“这边应当还要处理一会儿,若是累了的话,先回去歇息歇息。”
他说起这话实在是疏松平常,毕竟还有旁人在,明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傅怀砚俯身看她,她轻声提醒道:“还有旁人在。”
傅怀砚随意地看了看瘫坐在一旁的高阳与傅玮,“无妨。”
他低眼为她拢了一下衣襟,“他们应当也活不了太久了。”
高阳恶贯满盈,傅玮亦是作恶多端,明楹并不会因为他们而产生丝毫地怜悯之心。
明楹很快道:“无事,并不是很累,我等皇兄一同回去。”
傅怀砚抬唇笑了下,下一瞬就神色一凛,听到有声响从自己身后传来,他稍稍侧身,指间压着一片锃亮的薄刃。
傅玮为人虽然是酒囊饭袋,但是此时生死攸关,动手也是前所未有的快,毕竟傅怀砚一死,显帝留下来的适龄皇子只有他一个,众臣也只能拥护他。
这件事只要遮掩过去,无人敢说什么。
所以傅玮方才看准了机会,袖中藏着一片薄刃,对着傅怀砚的心口而去。
傅怀砚随意地接下那片薄刃,转身膝弯微曲,傅玮一时不察,顿时倒在地上。
整个前厅之中都震颤了一下,傅怀砚抬脚踩在傅玮的胸口之上,将薄刃拿在手中把玩,笑道:“嗯?皇弟方才是觉得孤说得有点不恰当,并不是()想之后再死,而是想——”
傅怀砚随手将薄刃掷在地上,没入砖石地面,刚巧碰在傅玮颈边,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他脚下加重了些,“现在就死?”
傅玮现在颈边的伤口与先前在宫中被划伤的几近如出一辙。
傅玮一向都很了解傅怀砚的为人,他这位皇兄很少会亲自动手,无论是什么情况下,都是惺惺作态的矜贵模样,现在这样动手,只是为了护着身边的明楹。
不过一个宫妃带进宫的野种,也只有他的这位皇兄,能做到这种地步。
傅玮此时几近呼吸不过来,脑中一片混乱,他眼中几近充血,他怕傅怀砚当真现在就杀了自己,也不敢再提起明楹。
他此时口中含着血沫对傅怀砚道:“所以……皇兄此番前往江南,这般兴师动众,就只是为了追查芜州私盐一事,将我与外祖家一网打尽?”
连着这么多日不上朝,背后筹划的,恐怕就是叶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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