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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娘娘虽然时而糊涂,但身子骨还算硬朗。
她支撑着偌大的候府,讲究又精致的体面了一辈子,到老也是决计不肯叫人围观她缠绵病榻的模样。
仆婢们替她梳洗穿戴整齐,挪到堂上,这才唤候府一众子孙们进去。
郁润青和陆轻舟自然是走在最后。
一进门,陆轻舟便瞧见了端坐在上方的郡主娘娘,她戴着发网,簪着满头翡翠珠钗,只有鬓间稍稍显露一抹银色。
年过古稀的老妇人,纵使保养得宜,脸上也布满褶皱和黑斑了,或许怕郁润青见了伤心,她敷了厚厚一层粉,还涂了口脂,乍一看有些怪异,可对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便只剩下深厚的慈爱了。
郁润青在母亲的注视下,缓缓上前,跪地叩首。
这一拜是全她数十年来未尽的孝道,所以无人阻拦,郡主娘娘也按捺着,待她行完礼,便眼含热泪的伸出手:“满儿,快,到这来。”
郁润青起身走了两步,又跪到郡主娘娘膝边:“母亲……”
郡主娘娘将她揽到怀里,顿时潸然泪下,字字句句,皆是悔意:“我好端端一个孩子送出去的,怎么……满儿,这些年你叫在外面受苦了……”
“我没受苦。”
郁润青仰着头,托起母亲的手,让她摸摸自己的脸。
郡主娘娘看着一别数十年的女儿,一时竟哭的愈发伤心。
润生见状急忙出言劝解:“母亲,阿满回来是好事啊,你该高兴才对,这样阿满也该难受了。”
郡主娘娘哪里舍得再让郁润青难受,忍住眼泪,又叫她站起身,上上下下的将她仔细打量一番,忽然抓着她的手说:“满儿,你的玉佩呢?”
郁润青垂眸道:“不小心碎了。”
“碎了……”
郡主娘娘愕然的重复了一遍,像是难以接受。
郁润青知道那玉佩来之不易,自觉愧对母亲,当即又要下拜,却被郡主娘娘托住了手臂:“好孩子,没怪你,坐下说话。”
郁润青未依言落座,而是向后退了两步。
这样的场面陆轻舟并非初次经历了,郁润青随她去拜见闻掌教时也是大差不差的礼数。
她适时走到郁润青身旁,在十几束灼热的视线中,随着郁润青的步调向郡主娘娘行了拜见礼。
郡主娘娘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分明对此事毫不知情,却好似意料之中,亦握住陆轻舟的手,笑得无比慈爱和蔼:“我最是清楚你们仙门的规矩,救世而不入世,不恋俗世权贵,亦不受俗家礼教。
你原本不必特意来拜见我,偏你来了,好孩子,可见你是有心的,往后有你陪在满儿身边,我死也瞑目了。”
说完,便让二人一左一右坐在她两侧,柔声细语的问询一些日常琐事。
陆轻舟初来乍到,总归怕说错话,轻易不开口,多是郁润青答复。
郡主娘娘清醒着,心里极为有数,也不把话茬往她身上扯,而下方众人默默作陪,喝茶的喝茶,吃点心的吃点心,一时间堂上气氛颇为融洽和睦。
直至天色将亮,郡主娘娘方才面露疲倦,在儿孙的劝说下被
仆婢搀扶着回房歇息了。
母亲一走,这候府里当家做主的便是长姐。
润魃抬一抬手,堂上的人就退下去一大半,只留了少数几个方便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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