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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乐知忽的想起了家乡的那间简陋的小屋。
也不能说是简陋,她们家的小房子砌了砖瓦,涂了白墙,门口还种了花,是乡里最好看的了。
奶奶年轻时是村里出了名的卖花女,最爱打理花花草草,老了也还会在前院种花。
沈乐知算不上多喜欢那些漂亮东西,但儿时帮着奶奶打理,最喜欢凑近了去嗅不同花的香味。
她对鲜花单纯的外表没什么兴趣,却喜欢研究它们每日生长变化的模样。
沈乐知垂下头去,她跪下的眼前就有一株小花,大概只有两根指节那般大,藏在地板的石缝之中,幸运的躲避了一些暴雨的洗礼的摧残。
沈乐知不知这是什么花,单能生长在常年寒冷的玲珑峰上,必然不是什么脆弱的植物。
平日里它应当悠闲自在,玲珑峰上有阳光出现时,它便会探出脑袋,享受着温暖的太阳。
但此刻哪怕有石缝为她遮蔽了一部分风雨,弱小的花儿也在风暴中摇摇欲坠。
它真可怜。
她真可怜。
沈乐知看着它,又想起了奶奶种下的花儿,那些被精心照料的花儿。
日头太大,奶奶会搭起棚子;刮风下雨,奶奶会为它们撑起雨伞。
沈乐知弓下身子,双手环抱,用自己的身躯,为这朵花挡住了风雨。
她垂下脑袋,仅剩不多的意识一直在回忆着那处阳光明媚,温暖和煦的花园,以及奶奶慈祥的笑容。
.
望汐在洞府里一直盯着沈乐知,看着她终于承受不住露出痛苦的神情,看着她明明自己已经自身难保,却还要那样狼狈的匍匐在地上为一株普通的小花遮风挡雨。
望汐心中的怒火没有因为惩罚了沈乐知而平息,她越是看着沈乐知,越是难以自制的被愤怒冲破理智。
她不该如此,望汐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排山倒海般灌来的情绪完全像失控了一样。
外边的风雨已经愈来愈凶猛,望汐觉得自己应该停下,她还不能将沈乐知杀死。
但她的心无法平静,像是第一次知道沈乐知从始至终都背叛着她的那时一样,她的世界已经在混乱中崩塌。
为什么?
为什么连一株毫无价值的植物都要拼命的去保护,却要那样对她?
望汐心中的混乱更加疯狂,她宁愿沈乐知是一个毫无感情,只剩虚伪的人,也不想看到对方此刻那般拼命去保护一株花儿。
对了,她还拼命保护过那株枯萎的灵植。
望汐指尖压住了心口,身体里的脉象也变得混乱。
她阖了阖眼,这种感受突如其来,却并不让她陌生。
她前世便经历过,是魔气侵体的征兆。
疯狂在脑海里不断,没日没夜的在梦境中折磨沈乐知,听到对方哭,听到对方无数次痛苦的喊叫。
望汐已经感受到经脉里传来的疼痛,是魔气一寸寸的腐蚀着她的经脉。
这个过程追魂蚀骨,痛不欲生。
直到心魔产生,直到她彻底入魔。
望汐挥手调出水镜,镜面上她雪白的颈间已开始浮现暗红色的魔纹。
若隐若现,却是白雪上最明显的污秽。
望汐嘲讽的嗤笑,她早已无法回头,哪怕重活一世,也只会走上同样的道路。
她脸庞异常苍白,额间渗出冷汗,她的灵识依旧盯着沈乐知,她看着沈乐知已经难以支撑的身体,看着对方在风雨中无力挣扎的模样。
望汐看着这一切,全身颤抖不停。
她的眉眼幽冷漠然,眼角却跳跃着血红的细纹。
她紧抿着唇,不知是在忍耐蚀骨钻心的疼痛,还是在雀跃沈乐知终于也与她一样,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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