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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底是个番蛮,不懂规矩。”
内侍低声道,“圣上一怒,贬到此处,当时和嫔已是身怀六甲。
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连日常平安脉都未有过,殿下出生时,竟谁也不得而知。
还是因和嫔大出血难以止住,那哑巴又是个忠仆,求了太医院的人来,才得知此事,全力施救堪堪保住了一条性命。
只是从那以后,和嫔的脑子就出了些问题,时常不认得人,还摔东西打人,陛下也就再也不召她了。”
这内侍说话之间把自己摘了个干净,但两名宫人都闻到了他身上的炭火味道,知道这些年,恐怕几名内侍宫人欺负着疯母幼儿,不知贪墨了多少好处。
她二人不想管这闲事,只想早早办完交差,于是随意敷衍几句,又不愿让自己主子一片好心落到这等人手中,因此便敲打了两句:“虽说和嫔身子不好,但殿下与陛下骨肉相连。
指不定哪一日陛下想起了殿下,也能带一带你们这些小崽子,到那时节,主贵仆荣,自然是少不了你们的好日子过。”
内侍流落到这等不受宠的妃嫔院子,自然也不是什么有靠山的,听着这明夸暗贬的话,记起往日种种行径,当下冷汗直流,连连磕头赔笑,把两名宫人送走了。
他左思右想,有些心虚发毛,又把自己屋中贪墨的炭火搬了出来,放到和嫔的房中。
放下火盆,甫一抬头,却见萧鸾正盯着自己。
萧六郎年幼,一双眼却是又黑又大,犹如浓墨,他盯着内侍,不发一言。
分明是寒冬时节,这内侍却陡然出了一背的冷汗。
他想要放几句狠话,但那宫人的话仍犹在耳,让他不敢随意动弹。
最后,内侍嘴唇动了动,还是扭头离开了。
疯母房间里重回到了萧鸾熟悉的安静。
他看着自己还在熟睡的母亲,轻手轻脚地走到火盆旁,压了压碳灰,又加了块银丝炭。
这炭无烟,制作精细,往日里供给他们院落的也不多,一个冬季的银丝炭还不够烧半日,又都被内侍贪墨。
眼下托了严贵妃的福,才让自己阿娘享受到。
萧鸾想到此处,眼眶红了一圈,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翻出一个瓷盆端着走了出去。
门外寒风正急,萧鸾左右四顾,见哑巴老妇正坐在一旁绣着什么。
他把瓷盆藏在一旁,急忙走过去,扯了扯她的袖子,道:“额磨格,进屋去吧,外面冷着呢。”
额磨格是奶奶的意思,却不是老妇人的本名,她是和嫔的陪嫁随从,名叫朝鲁,是石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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