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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了下午女帝身边的银朱姑娘便带了些赏赐来,顺便发落了万云殿拜高踩低的宫人。
银朱一来便着人拉了那几个最难对付的宫人罚了板子,又叫丢去掖庭为奴,言道“崔贵君无论如何也是宫里的正经主子,陛下钦封的贵君,还轮不到你们来作践。”
发落了人,银朱才领着几个内侍省的中官人朝他恭敬行礼,“公子,这几位是从前伺候过孝端凤君的老人,皆是稳重谨慎的,陛下让您挑一可心的留在蓬山宫做掌事官人,绿竹兄弟仍旧是您的贴身侍官,只跟着学些宫里的规矩。”
女官总领冷眼看着掖庭的人拉了宫人到院子里打板子,一路扫过剩下的宫人,又躬身对崔简道:“尚膳局那边陛下也已经发落了,公子放心,馊饭菜不会再有了,您一切吃穿用度都按照贵君仪制。”
“姑姑,那法兰切斯卡官人……”
他忍不住问起那个西人,想来定是他同女帝报了信,万一女帝为此罚了他该如何是好。
“法兰切斯卡大人擅闯蓬山宫,扰乱禁内,陛下叫罚了两遍宫规。”
银朱笑道,“公子不必忧心,法兰切斯卡大人是陛下身边头一个的亲卫,不会因此重罚的。”
又是大内总领亲自发落宫人,又罚法兰切斯卡,既打了内侍省的脸,又告诉宫人崔贵君也并不得宠……不过是在说,面子上必不亏了他罢了。
进宫前父亲便告诫他,新皇是个狠心绝情的,莫要忤逆了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一些了。
崔简敛起神色笑了笑:“陛下仁心,臣侍还要谢陛下和银朱姑娘的照拂。”
他身无长物,嫁妆里多是衣料古玩,实打实的钱财是不多的,只得摘了腰间玉佩递了银朱。
崔简惯来晓得如何做个大家子,便再如何面上也能清风朗月,不动声色。
只是禁足期过了许久,也没能等来女帝,来的只有那西人一句安慰。
“你就老老实实住在这里,景漱瑶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她还得做点面子给前面那些朝官看。”
法兰切斯卡照旧给他拿了点宫外的点心,想来是女帝爱吃的,总要他买了回来。
“上次大人美言尚未谢过,听闻大人还因此受罚,怎好再拿大人的点心。”
“啰里八嗦,你吃不吃啊?”
看来两遍宫规完全约束不了这个西人,“景漱瑶最会折腾人了,明知道老子写不好汉字还偏要老子抄宫规,老子还宁愿她打一顿板子。”
“大人心直口快,可当心隔墙有耳,慎言为上。”
崔简微笑,他极少见到如此不守礼节的人,更别说是法度森严的禁中。
可这人丝毫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却偏偏又生了一副非人的美貌,想来女帝宠爱他也并非没有缘由。
法兰切斯卡懒得再听,放了一包点心在桌上:“你……你对景漱瑶别太紧张了啊。”
他似乎有点无奈,崔简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宫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穿上裘衣皮袄的时候。
中途听了一回女帝嫌法兰切斯卡嘴碎,收了他的牙牌叫他一个月不许出宫的消息,传到蓬山宫,却只是内侍省怠慢了些许,旁的也再没有了。
等除夕宫宴,女帝身边的银朱姑娘送了尚服局新制的吉服来,要他出席宫宴。
毕竟是后宫独一的侍君,女帝需要内眷的时候还是会做足面子给他。
绯色的袍子总是很抬气色,崔简原本的端正相貌教绯色的吉服袍一衬,便越发地有了风骨,远远望去眉目清俊,面若桃花,再衬上密密的黑狐毛同漆纱冠子,越发的贵气。
女帝遥遥看他来了,嘴角拉起一个笑来。
“崔贵君来朕身旁吧。”
今日女帝身边只有一个年长的内侍官同银朱贝紫两个,并不见法兰切斯卡,想必是还在禁足中。
待他近了,便是常年跟着女帝四处游历的贝紫姑娘都轻轻惊呼了一声,西人不爱掩藏情绪,便对女帝低声道:“贵君真是好看。”
贝紫的汉话不算很标准,发音有些奇怪,放在这么一个高大的身材上不免显得有些滑稽。
“这是宫宴,你嘴上也没遮拦,这么喜欢回头打发你去蓬山宫伺候。”
女帝轻笑着打了一下贝紫的手心,“不过崔贵君生得可人,朕看了也难免爱怜。”
女帝似乎心情颇佳,甚至执了崔简的手,“今日大年三十,去贵君宫中守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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