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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药把铜盆搁在炕桌上,走去挂帐子,“我昨日身上不大好,略歇了歇,想是劳累了如眉姑娘,这时候还不见她起来。”
西屏重重叹了一声,“你还不知道呢,她死了。”
惊得红药忙走过来,“谁死了?”
“如眉。”
西屏直起腰,一样骇异的表情,“你说这事怪不怪,昨日她跟我到鲁家去还裙子,约莫晚饭时候我们出来,路上我看见家药铺,就说进去买帖药,叫她在外头等。
偏她等不及,先走了,天下着雨,我又没伞,就在那铺子里坐了会,我还以为她早回来了呢,不曾想后来听狸奴说,她给人杀死在前头那落英巷里。”
红药听得瞠目结舌,“是谁杀的她?”
西屏掬着水摇头,“还不知道。
昨晚上狸奴送我回来,又连夜赶去了衙门,兴许是拿住了凶手,一会他过来问问他。”
那红药一头想一头嘀咕,“如眉姑娘在这里也没什么仇人啊——”
“别说仇人了,她在这里连个熟人都没有。”
西屏轻轻叹着气,“她是泰兴本地人,爹妈都在我们府里头当差,是家生的丫头。
我还不晓得回去要怎么和她爹妈交代呢。”
说话间,南台走进来,西屏从卧房的竹帘上看见他的身影,忙丢下帕子走到外间去,“三叔,到底如眉是怎么死的?”
南台一大早正是来回这事,想如眉虽和她关系不大融洽,到底是她房里的人。
摸不准她会不会伤心,所以说起来便带着点踟蹰小心,“和许玲珑一样,给人勒死的。”
西屏张着嘴惊愕半晌,“你是说,是同一个人做的案?”
“就是那——”
“是那付淮安。”
南台话音未落,廊下就传来时修的声音,像是赶着表功,一定要抢在南台头里说。
果然西屏就撇下南台下榻,迎出罩屏,“付淮安?怎么会是他呢?”
“怎么不能是他?”
时修因大清早在这里撞见南台,脸色就有些冷淡,踅进屏内,在圆案旁坐下。
她又跟进来,“他为什么要杀许玲珑,又为什么要杀如眉?未必他们早前就结了什么梁子?”
他轻描淡写道:“哪有许多为什么?有的人杀人就为图个痛快。”
西屏将信将疑,“可我瞧他斯斯文文的——”
“斯文人狠起来才叫穷凶恶极。”
他乜她一眼。
她惊骇悚然不已,想了半晌,忽觉他今日口气不善,敢是还在为昨日找她的事生气?她便收起好奇的表情,也是淡淡地走回榻上,转问南台:“三叔,你从前也碰见过这样没道理的凶犯么?”
南台瞟一眼时修,和暖融融地和西屏说起泰兴县的一桩旧案,“是有这样的,早年间泰兴就有一桩案子,一个偷盗的贼摸到人家船上去,本来是为偷银子,可银子到手后,他又把人杀了,还放火烧了船。
这杀人就杀得没道理。”
西屏疑惑道:“兴许是给人察觉了,所以杀人灭口。”
他笑着摇头,“据卷宗上说,当夜泊在附近的船家并没有听见有人叫嚷,可见根本就没人发现他。
既没人发现,就犯不着要杀人灭口了。
后来那贼自己说,是因为从没有杀过人,想试试杀人是什么滋味。”
她听得月眉紧蹙,“这人真是个疯子。”
“可不就是疯子嚜。”
时修见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火热,暗暗在案旁乜了他们好几眼,忍不住把桌子扣响两声,“有的事情看似没道理,其实也有它自己的道理,只不过这道理在外人看来不可理喻。
付淮安以为许玲珑是个娼.妓,和他奶奶一样是个轻浮的女人,他就将她看作他老婆,杀她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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