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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顿饭,她全程都没碰到那盘菜,闻宴祁专注地吃着眼前的糖醋里脊,吃得面不改色,波澜不惊,苏晚青看在眼里,渐渐开始愧疚起来。
就不该听doris的话,闻宴祁即便装瘸使唤她几天,也是合情合理的,她这样蓄意报复,良心才是大大的坏了。
“喝点汤吧。”
苏晚青拿起他的碗,兀自给他盛了半碗鸡蛋汤,“助消化的。”
她语气里的愧疚不要太明显,放下筷子,耳朵都飘上了一朵红云。
闻宴祁把一切都尽收眼底,看到苏晚青围裙上的云朵小熊时,还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其实他中午听到苏晚青说要给他做饭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一些预感,这几天他确实算得上无事生非,苏晚青闷头帮他跑腿的时候,偶尔也会流露出小小的不满。
闻宴祁也说不上自己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明明之前独居的时候,他是一个惯于享受寂寞的人,可现下,他只要一回到家,心中就有了种莫名的期待。
像苏晚青这样笨拙的人,是没法儿察觉到他这些潜移默化的改变的,她只会默默记仇,等到受害者老老实实跳入她的报复陷阱,然后又开始内心煎熬。
好就好得不甘心,坏又坏得不彻底,这很像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晚饭结束,苏晚青收拾餐桌进了厨房。
闻宴祁不动声色地走到冰箱前,喝了半瓶冰水,嘴巴里的苦涩才慢慢消解下去。
厨房里传来水声,他抬眸看去,苏晚青纤薄的背微微佝偻着,盘子上的洗洁精泡沫丰盈,她用手刮下去,吹了一下,才凑到水柱前冲干净。
拧上瓶盖,闻宴祁走了过去。
那盘糖醋里脊被闻宴祁吃了一半,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苏晚青心不在焉地刷着盘子,还在想着待会儿要不要道个歉的功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消气了吗?”
闻宴祁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衬衫的袖口卷到了手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却不是质问的神情,长睫垂下来,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幽暗的眸色中翻涌着一种陌生的情绪。
“你知道我是故意整你,”
苏晚青尴尬地皱眉,小脸霞明玉映,“那你还吃那么多?”
“不让我受点罪你晚上能睡得着?”
闻宴祁嗓音温淡,说完就拉着她的胳膊,往后带了几分,“你上楼吧,碗我来刷。”
苏晚青总算琢磨过来,那种陌生的情绪好像是宠溺?厨房空间算是大的,但是站两个人还是有些说不出的拥挤,苏晚青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总之她就是“哦”
了一声,然后就走到旁边,开始解围裙。
傍晚时分天色转阴,这会儿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滴打在客厅的落地窗上,带着沉闷的,厚实的声音,像是隔绝了里外两个世界。
苏晚青心不在焉地看向阳台,脱围裙时没注意,直到后脑勺一小片头皮被扯得生疼,她倒吸一口凉气,才注意到手链勾住了头发。
镂空的小方片,花纹精致好看,却复杂得很,苏晚青偏着头,忍着扯头皮的痛去解开,然后就听见闻宴祁说了句“别扯了”
。
他冲洗了手,拿厨房用纸擦干净以后走了过来。
苏晚青维持着抱头的动作,尴尬得无处遁形,小声解释:“勾到头发了。”
闻宴祁没应声,俯身靠近她的头顶,目光专注地研究了会儿,然后垂眼看她,“我帮你解开,你别乱动。”
“好,我不动。”
闻宴祁开始上手,动作十分小心翼翼,之前苏晚青看他打过工作电话,是那种能一句话说完绝不解释第二遍的作风,少有像现在这样耐心的时候。
苏晚青也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他,长长的直睫垂下来,眼神专注,与身上那些沉静气质结合起来,莫名有些像手艺过人的古董修复师,或着临时起意绘描山水的大画家。
冷白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丝中,宛如蛟龙,令人挪不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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